第42章恶夜归乡

    “尤金妮亚，你为什么不敢走出房门？”妲罗嘲弄般地说。

    尤金妮亚停止了刺绣，“我只是身体不舒服，不想到外面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有那么怕冷吧？伊诺克在这里的时候，我经常看见你四处找寻他的行踪，即使是环境最差的练兵场你也会跑去呢！”

    “可现在雾气越来越浓了，修女不是说了让我们都呆在寝室里不要乱跑吗？我可不像你这么野。”尤金妮亚装模作样地沉浸在刺绣中。

    妲罗冷笑一声，她不过是害怕那头狼犬不知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死她！

    这只能怪她咎由自取，她曾经虐待那头动物，那狼犬肯定恨透了她。

    晚饭时尤金妮亚依旧要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，妲罗下到大厅里，正准备加入大家时，忽然女佣人神色慌张地跑过来，在修女耳边说了什么，修女脸色大变，立刻起身朝女士塔奔去。

    妲罗连忙跟着过去，只见保姆嬷嬷瘫在尤金妮亚的房门口不断地祈祷，她和修女闯进去一看，西莉亚披头散发，神情凶恶如同母狼一般骑在尤金妮亚身上，拼命地掐着她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诸神啊……你们到底在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修女冲过去就要拉开她们，妲罗也跟着跑过去帮忙。

    “我要杀了这个贱人！你们都给我滚开——”西莉亚歇斯底里地怒吼。

    她双眼充血，面色发黑，好像中了邪一般。

    保姆嬷嬷哭叫道：“来人啊——黑魔……是黑魔……”

    妲罗听到她的胡言乱语，抓起旁边的烛台狠狠敲了她一记，那老仆人才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回头一看，西莉亚发狂般地扯下尤金妮亚的大把头发，抓得她一头一脸的血。

    尤金妮亚满嘴鲜血，杀猪般地惨叫：“救救我——西莉亚是黑魔——她是黑魔附体——”

    妲罗神色一凛，尤金妮亚太不知轻重了，她这样大喊大叫会把西莉亚害死！

    “尤金妮亚，住口！西莉亚，你也住手！”她的呼声根本没有作用，两个女孩儿依旧厮打在一起。

    西莉亚牢牢压住尤金妮亚，瞪了妲罗一眼，然后冲修女说：“帮我把她杀了，或者丢到北塔去，我再也容不下她了！她会害死我们！”

    修女惊呼出声：“你疯了？”

    妲罗反应慢了半拍，但当她的视线逡巡过她们两人，才猛然意识到修女是站在西莉亚这边的，她是她的帮手！

    “妲罗，你可以选择旁观，或者再次告发我！”西莉亚冷冷地对她说。

    “西莉亚，松开尤金妮亚，我担保你没事。”妲罗强自镇定地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担保？你没听到这贱人是怎么诬蔑我的？”

    “她什么都没说，我反正没听见。尤金妮亚你要是再胡说八道，我会和修女一起证明你疯了，你被黑魔缠上了！”妲罗冷哼一声。

    尤金妮亚听到她说的话，果然瑟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西莉亚一把扯下了尤金妮亚藏在胸前的那颗魔法石——

    “你这个贱人，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，但你不值得我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她松开她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尤金妮亚连忙跑到妲罗身后躲着，惊惧地望着修女和西莉亚。

    阿琳修女面色一沉，对她们三个说：“今晚你们最好都安生地呆在自己的房间内，我会让仆人们守在屋外，要是再有人发疯胡闹，我一定会向格莱德爵士禀报的！”

    尤金妮亚似乎吓破了胆，坚决不肯在自己屋里呆着，要求和妲罗睡在一起。

    妲罗看她这样惊慌失措只好同意了。

    阿琳修女勉强为她包扎了下伤口，尤金妮亚被打得很惨，服了药她很快就陷入了昏迷。

    “什么也不要问，妲罗，乖乖地呆着！”阿琳修女叹了口气，“这两天城堡里乱哄哄的，我简直快要疯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到底出了什么事？晚餐时我就没看见切斯特和亚尔曼，连格莱德爵士也没在。”

    “难民营那儿好像爆发了骚乱，有人说内墙出现了裂缝，人们很恐慌，害怕黑雾扩散进来，天啊……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？我现在必须走了！有很多人受了伤，除了修士大人就没有人会医治伤患了。”

    修女急匆匆地要走，妲罗拦住她——

    “阿琳，我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得通知格莱德大人，你带我去见她吧！”

    “哦，不行！妲罗亲爱的，今晚你们闹得还不够吗？”

    修女指着躺在床上的尤金妮亚，“不管什么事，都等明天再说，你一定要看好她，别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。”

    修女走了以后，妲罗坐立难安的，总觉得有一种浓重的不安，自从她去过北面的守望塔后，她就坚信那底下有东西存在——是一股不祥的力量，而今晚这种感觉更强烈了！

    床上的尤金妮亚发出呓语声，叫唤着维吉尔的名字，妲罗感到疑惑，但是她除了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个名字之外就没有其他的。

    妲罗躺在她的身边根本无法入睡，于是她站起身来走到窄窗边向外张望。

    一片乌黑的雾气使得夜晚更加伸手不见五指，她对着森林的方向瞄了一眼，却似乎隐约看到那里明明灭灭的光点。

    妲罗心里一惊，揉了揉眼，再仔细望去，却什么也看不到了，一股地狱般寒冷的气息几乎冻住了她的眼皮，她连忙把窗户关上，凑到炉火边取暖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妲罗仿佛听到了狼的叫声，在黑夜中凄凉孤寂，若不是知道鲁邦还小，不会发出这么洪亮的声音，她都要以为是她的狼在呼唤她。

    她在疲倦中陷入昏沉的睡梦，梦中她再一次光临了那座塔。

    和每一次梦中的情形相似，她走到窗口前，望着下面的海浪，直到她看清楚墙壁中探出的恐怖利爪。

    鲁温跑了过来，拉着她要走。

    她指着下面说：“它们就要出来了！我们无路可逃——”

    妲罗一下惊醒了。

    炉火几近熄灭，室内一片冰冷，她一眼便看到床上空着，下意识地在心里诅咒一声：尤金妮亚这该死的丫头又跑出去了！

    妲罗爬起来，匆忙穿好衣服溜了出去，走廊上那些佣人竟然在打着瞌睡。

    随后她发觉了更严重的情况：尤金妮亚和西莉亚的房间都空着。

    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，难道她们找地方继续厮杀去了？

    忽然，城堡外面变得闹哄哄的，她跑到高塔的窗户前，仿佛看到城门处火光点点，异常的骚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    难道是伊诺克回来了？妲罗的心里溢出欣喜。

    身边的仆人们也都醒了，但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很快，一个到前面打探消息的士兵飞快跑回来兴奋地喊道：“是领主回来了！领主和骑士们一起回来了！”

    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。

    妲罗走到主塔一看，霍尔太太早已接到消息，把所有睡觉的仆人都吼了起来，让他们赶紧奔赴各自的岗位，准备迎接领主归来，城堡里一时人仰马翻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，妲罗心觉有些不对劲，抓住一个小厮问：“切斯特爵士和亚尔曼爵士现在都在哪儿呢？”

    小厮摇摇头，一个卫兵告诉她——他们去查看北墙的修补情况了，不在城门边，因此可能还没有接到消息。

    北墙？

    妲罗想起了她梦中看到的，顿时感到背脊发凉。

    难道巴洛斯城内真的有怪物，它们会撕裂内城的墙壁蜂拥而出？

    她正六神无主时，就见鲁温修士慌慌张张衣冠不整地跑下来，脚上只有一只鞋，见到她就急忙问道——

    “听说城门口发现归来的领主和骑士们，他们进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听到修士的话，妲罗心觉不妙，本能地说：“难道他们是伪装的吗？”

    一名士兵听到他们的谈话，不可思议地说：“亚当骑士和道伦骑士在城门口巡视，他们会认不出领主和他的骑士？”

    鲁温跺跺脚，气急败坏地说：“难道他们就冒然打开了城门？格莱德爵士在哪里？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？”

    “事务官大人吃过饭就感觉身体不舒服，回房休息了！”士兵回答。

    妲罗闻言内心一沉，她很清楚凭格莱德的行事标准，就算是她被困在城外，也绝不会打开城门的。

    现在只有通过密道才能出入城堡，这是为了保护内城人的安全。除非到了春天，黑雾的威胁彻底消除，吊闸才会重新升起。

    鲁温一拍脑门，大汗淋漓地说：“你们这些笨蛋，竟然打开城门……别忘了没有人能从黑暗森林里活着度过一个月，现在他们在哪儿？”

    “领主和骑士们已经进入了中庭——”士兵生气地说，“难道你想叛乱吗？修士大人，这么寒冷的黑夜，我们怎可能把侥幸生还的领主大人关在城外？”

    “我去看看——”妲罗披上佣人拿来的斗篷准备走出去。

    鲁温一把拉住她，“妲罗，快去找亚尔曼和切斯特，让他们保护你！”

    她回头一看，鲁温的表情有些骇人，仿佛他已经明白了什么。

    难道眼下的情况真的是凶多吉少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