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
书迷正在阅读:容归、千禧年花妖炮灰觉醒后、给死对头上坟却把他气活了、前妻乖巧人设崩了、少奶奶制霸九零年代、七零新婚夜:带空间嫁哑汉、穿成冷宫废后去养娃、从西周建立千年世家、重生90之:我靠彩票逆天改命、沙雕反派,娃综养崽
酒入杯中,溅起一点涟漪。 两只杯子碰到一起,随后一饮而尽。 酒入吼中,先是一点点酸,再是甜,甜味厚重,回味时,那股还没酿好的涩意涌上来,酸甜苦三味混杂,最后舌尖残留的,只有淡淡的,梨花的香。 “果然是好酒。”孟云客又倒了一杯,轻轻地嘬饮,“从小你就喜欢梨花,想在府里都种满梨树,可裴伯母却不让。沙场上拼命的将军家眷,都格外虔诚,梨与‘离’同音,不吉利,伯母关切伯父,不许你在府里种梨树。后来你长大了,裴昭大哥给你在外面买了偌大的院子,种满了梨树。你封怀王也不愿意走,那儿就成了怀王府。” 那酒不烈,却很让人醉,孟云客一双眼雾茫茫的,笑得失了神:“我记得……怀王府的梨树都是你亲手种的,你说等花好了,你要酿梨花酒,第一个就送给我,裴昭大哥只能做第二个。裴昭大哥听到,三天没有理你,你急得上蹿下跳,来找我想办法,在他生辰那日亲手做一顿饭,给他赔罪,后来……” 裴缓失笑,接着道:“后来厨房整个被烧了,你的裴昭大哥被气得够呛,可看到自家弟弟一脸灰,突然又生不起来气。” “你看裴昭大哥面色松动,急忙说,到时候酒好了我们一起喝。”孟云客眼泛泪光,举起酒杯,“我敬你,裴昭大哥。” 孟云客定定地看着眼前人,他那惯来挑起的眼尾慢慢地放下来,嘴角轻抿,清冷无极。 他的眸中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开,可他控制力极强能将其好好地压住,只泄露一星半点。 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 “赵猛……曾给过我一封信,是成之留给我的,那时我便知道成之已经不在了。我进宫去见父皇,父皇告诉我,裴成之中毒身亡,而父皇自己也中了毒。为了不引起朝堂纷争,他只能压下消息。” 孟云客看他,道:“成之被人害死,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交代,才不辜负我与他相交一场。父皇不让我大肆调查,我便只能暗地里行事。也是我无用,至今也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。” “裴缓”举高酒杯,琉璃透明,映出一双眼。 那双眼形状和他的一样,却总是弯弯带着笑,像是讨好他的可怜小狗。 那个人总说,他就是兄长的小狗,一辈子跟在兄长身后,什么也不怕,兄长会庇护他一生。 可就是这样的小狗,怕疼怕伤娇气的小狗,割开自己的手臂,将全身的血换给了兄长。 那该有多疼。 赴死的他该有多怕。 “裴昭大哥……你为何会以为自己是成之?”起先孟云客还觉得裴昭像是故意为之,后来旁观他种种行为,确信他不是装的,裴昭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裴缓,就是成之。 裴昭摇头:“我也不清楚,我也是最近几日才清醒过来,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。” 吉祥坊里,左炎坟边,他的血流了那么多,一次一次地勾起他内心深处关于失血的记忆。他被掩盖、被模糊的过去,也逐渐清晰。 他是裴昭,字怀之。 是青云直上的状元郎,是裴家引以为傲的长子,是长安最明媚的月亮。 是裴缓,裴成之的兄长。 所有人都说他是裴缓,一层一层的迷雾在他身上遮挡,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裴缓。 可偏偏有人穿过层层的迷雾,看清了他的心是谁。 ——“怀之,你在哪儿?” 那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盘桓,裴昭笑了笑,将杯倒满酒,举起来敬眼前人:“子毅,我替成之谢谢你。” 孟云客被这一句话震得落下泪来,他咬咬牙,反手抹去眼泪,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。 “三皇兄马上就要启程去两江,机会只有这一次。” 若是让孟钦就这么去了两江,裴昭、裴缓的事情就兜不住了。一切一触即发,孟云客也是没法,才在这个关键时刻找上裴昭。 裴昭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:“你来找我之前,见过陛下是吧?” 孟云客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,是裴缓不喜欢的,却是裴昭喜欢的。 陛下给他赐香时,赐了一味龙涎香在里面。 裴昭陡然想起在乾元宫时陛下说起裴缓不喜欢龙涎香的过往,那时陛下其实就在点着他的身份,也在引导他想起自己。 陛下需要裴昭归来,却又不敢说得太直白刺激他,想来那些有关于裴昭、裴缓中毒的事情,都是陛下编来安抚他的。 孟云客愣了一下,点头:“是。 “昨日父皇让三皇兄去两江,离开宫后,我一个人来了怀王府,站在后院的墙角,看了很久的梨树。三皇兄若从两江回来,等着他的就是太子之位,那时我再想给成之讨回公道,也很难逆天而行。唯一的机会,就是让他在两江犯错,罪无可赦的那种错。我心里有了几个计划,正想来找你,不过还是有些犹豫。这时父皇身边的梁公公亲自来了我府上,带我去城郊的一处极隐秘的庄子,在那儿,我见到了父皇。 “父皇没有和我多说,只让我有什么想做的,都来找你商量,不用再回他,父皇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。” 孟云客拿出一枚白玉龙佩,赤色龙佩调动暗影营,白玉龙佩则是用来调动长安城外各州府的府兵。 陛下对世事洞若观火,只是外有卫相,内有嘉贵妃,晋王又军功赫赫,无人能及。他的棋不能走错一步,撑到今天,怕也是在等这一日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