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门好细腰 第14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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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为贵军筹来粮草,换将军以谋士相待,何如?” 左仲带着木牍离开,敖七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出去,跟他拉扯比划了好久,好像很是着急的样子,也不知说些什么,不时回头看冯蕴所在的窗牖。 好半晌又垂头丧气地回来,站在檐下望天,像个盼归的怨妇。 冯蕴推窗,探头问他,“敖侍卫去告我的状了吗?” 敖七双手抱着腰刀,斜眼睨她,颇有些不屑,“女郎敢做,便不该怕人说。” 冯蕴忍俊不禁,“我做什么了?” 敖七脸红:“我说不出口,女郎好自为之。” 唔?冯蕴看他气嘟嘟的模样,笑着摇了摇头。 — 左仲不是空着手回来的,他还带来了两车粮食。除了粟米,还有上次冯蕴带人挖回来的红竽,全都堆在大门的耳房里。 几个杂役在喜气洋洋地搬粮食,冯蕴看得怔忡。 原来收到别人送的粮,会如此快乐。 那她如果筹到大批的军粮给裴獗,他有什么不肯应的? 天擦黑的时候,跟阿楼出门的常大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。 等屏退左右,常大才脸色灰白地禀告冯蕴。 “女郎,楼管事回不来了。” 冯蕴问:“对方有什么要求?” 常大才见主子面色如常,好似早有预料,很是吃惊。 他弯腰行礼,“仆与楼管事去到花月涧,按女郎交代求见主家以物换粮,不料那花月涧主家蛮不讲理,二话不说便将仆等捆绑,不给吃喝拉撒,好一番拷打,说要女郎亲自去领人,不然……” 他仍在恐惧中,摸了摸冰冷的脑门,说得结结巴巴。 “就把楼管事做成肉羹,送、送回府上。” 这是天大的事情、要命的事情,常大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想到楼管事被制成肉羹的惨状,想到花月涧那个神秘而凶狠的主家,双腿发软。 但他的新主子好像并不惧怕,慢条斯理把半盏凉茶喝完,这才准备出门。 “此事要守口如瓶。” 叮嘱完,冯蕴又指向屋中的刻漏。 “半个时辰后,让敖侍卫知晓我的行踪。” 常大才似懂非懂,“喏。” 第14章 云川世子 要瞒过敖七悄悄出府,很不容易。 但巧的是,敖七入夜就和叶闯吃酒去了,剩下两个侍卫见冯蕴闭门入睡,自行退守到长门院外。 冯蕴轻松从后角门离开。 花月涧在北雍军进城前就已关门打烊,整条街上悄无声息,空无一人,从门前行走太过招摇,冯蕴选择了带着大满和小满从临河的后门而入。 门半掩着,一敲就开了。 往里是一个清幽的小院,荷塘翠竹,很得雅趣。 这里是安渡郡最大的欢场,但背后的东家是谁,普通人不得而知…… 冯蕴也是在前世萧呈登基做了齐国皇帝后,领兵北上和北雍军大战三月再和谈休战的时候才知道,促成和谈事宜的人,正是这位中立国云川王的世子淳于焰。 而淳于焰当初就在花月涧。 云川国与晋、齐、西贺三国接壤,对晋、齐两国都依附示好,只称王,不称帝。 淳于焰是云川王室的嫡长子,常年游走于大晋大齐和西贺乃至闽越等小国,与各方交好,可谓占尽了好处。 仆女将冯蕴带上二楼雅榭,弯腰揖礼。 “世子,冯氏女郎到了。” “许她一人入内。”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漫不经心,清朗如泉,余音徐徐。 好听,也凉薄。 “女郎,请!” 仆女撩动帘帷,一股淡香几乎瞬间摄走冯蕴的呼吸。 屋里青烟袅袅,鹅梨帐中香的味道,很是浓郁。 淳于焰慵懒地躺在软榻上,隔着一层垂坠的帐幔,冯蕴只看到一個隐约的影子在里间,广袖宽袍,窄腰半系,瞧不分明…… 还是那个淳于焰啊,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。 冯蕴微微欠身,“冯氏女见过淳于世子。” 帐幔里传出一声冷笑。 “冯氏阿蕴,不愧许州八郡第一美。” 分明是褒赞的话,可落入耳朵却好似钢针,字字扎人。 冯蕴前世与淳于焰有些不太愉悦的交集,知道这人癫狂,扭曲,于是眼观鼻、鼻观心,礼数周到但疏离。 “想必世子已知冯氏女来意,我愿以农事要术换世子粟米十万石,宿麦十万石……” “农事要术?”一声嘲弄,好似在说冯蕴自不量力。 帘子无风而动,一个仆从捧檀木托盘半跪在前,轻唤一声世子。帐幔里便探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,握住青瓷盏…… 细微的动作优雅至极,冯蕴很难忽略。 若非前世吃够了这人的苦,她只怕也会被勾得心乱如麻。 “世子不用小瞧我手上的农事要术,它可为云川带来成倍的收获,并一改耕作的劣势。从长远计,世子稳赚不亏。” 淳于焰笑了。 “单靠你一张巧嘴便要我二十万石。冯氏女,你这心胸……真是一般大。” 冯蕴深呼吸,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诮和羞臊。 青瓷盏轻响一声,淳于焰再度发问:“何人指派你来的?裴妄之,还是萧子偁?” 冯蕴道:“世子明鉴,小女子守着偌大的府邸,几十口人几十张嘴,无粮可用,难以生存……当然,也想以此向裴将军邀功,换得安宁。” 乱世女子,无非为活下去。显然淳于焰清楚她的处境,听了这话似是信了,又问:“云川有二十万石米粮藏于安渡郡,你如何得知?” 这件事,冯蕴上辈子只在事后听了一嘴,并不确定是不是有这二十万石粮存在,更不知淳于焰把粮藏于何处…… 这也是她为何试探的原因。 冯蕴低头,淡淡开口,“不瞒世子,是有仙人托梦相告……” “装神弄鬼。”一声冷笑染上寒意。 “桑焦、殷幼。拖下去,杀了。” 冯蕴身上凉了一半。 若说怪僻,淳于焰敢称第一,无人称第二。 他是真的说杀人就杀人,从不手软。 “不要!”冯蕴故作害怕地退后两步,咬着下唇迟疑片刻,摇头喃喃,“阿及,还记得鸡鸣寺的并蒂双生莲吗?” 仿佛一瞬,又似过了很久,才听得帐里的淳于世子清冷的声音。 “你是何人?” 冯蕴答:“莲姬。” 一股寒气无声无息蔓延开来,像毒蛇的信子,凝结在冯蕴的脸上,但帐中人久久没有发出半点声音,让人怀疑屋子里究竟有没有人。 淳于焰和莲姬的事情,是冯蕴前世得知的。 有一次淳于焰酒后失态,误把她错认成莲姬,追至摇影台,强行脱她的衣服,要查看腰上的胎记,差一点被裴獗斩于辟雍剑下,但他仍然不肯罢手,甚至因此食髓知味,玩出兴致来了,仗着母家与裴獗的表亲关系,跟裴獗斗智斗勇,心血来潮就来纠缠她…… 她猜,自己和莲姬有相似的地方,才会让淳于焰错认,于是为了二十万石粮草和她的未来,豪赌一场。 就算淳于焰不肯相信她,也不会轻易放过寻找莲姬的机会…… 果然,淳于焰笑了,狷狂狠恣。 “脱下衣衫,我看看。” 这话可以说孟浪轻浮,咄咄逼人。 两侧仆从低下头,不敢多看。 冯蕴微蹙了下眉尖,纤细的指节伸向迷楼灰的宽衣,身姿站得挺拔傲人,束腰帛带缓慢散开,垂落在地。 只剩一件雪白的中衣。 淳于焰轻笑,“雪梅不错。” 冯蕴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,脸色凝住。 没有女郎不爱俏,在她的中衣领口有几朵交缠的缠枝梅花,含苞吐蕊很是清雅。 这原是体己的小私物,叫男子看去总归是不雅。 但她没声,只当听不见淳于焰的笑。 “为何停下?继续!” 淳于焰似乎心情大好,从软榻慢慢起身。 “要我亲手帮你脱?” 冯蕴心跳微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