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门好细腰 第232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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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蕴没有拒绝。 这是她自己的部曲,是她可以随便支配的人,这跟叶闯他们的性质还是不同的。 “替我转告阿楼,这阵子辛苦了。你们做得都很好。” 邢丙跟邢大郎对视一眼,父子俩齐齐傻乐。 冯蕴没有急着看账本,而是去看邢丙带来的牛车,上面堆满了从庄子里带来的东西,吃的,用的,还有邻居汪嫂子和姚大夫送的药品。 最让冯蕴喜欢的是,还有自家庄子里采摘的新鲜菜蔬。 她看得很满足。 邢丙在旁道:“韩阿婆让小人带的,小人说信州什么都有,阿婆却害怕女郎吃苦,非得让小人带上……” 冯蕴问:“阿婆如何?” 邢大郎接嘴道:“阿婆本也想跟着来的,可入冬她腿脚的毛病就犯了,须得隔三岔五让姚大夫艾灸,我们便没有带她来,对了,阿婆还给女郎做了冬衣……” 他笑嘻嘻地说着,就要去搬车上的箱子。 箱子刚挪开,一颗脑袋就露了出来。 众人愣住。 鳌崽蹲在木箱后面的角落里,整个身子缩成一团,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大睁着,看着冯蕴,目光里隐隐可见委屈。 “崽?”冯蕴笑容明朗起来,一把将鳌崽抱过来,亲了又亲,“冻坏了吧?怎么躺在这里?想姐姐了吗?” 她又望向邢丙。 “鳌崽偷偷跟来的?” 邢丙也不知情,诧异地看着身边的人,“鳌崽何时上车的?” 大家都摇头。 冯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。 “没事,来了就来了,正巧我也想崽崽了。” 她搂着只猫儿样的小东西,顺着它的背毛,这一刻无比圆满。鳌崽钻入她的怀里,发出呼噜噜的声音,像是示威又像是撒娇,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。 “还以为你上山找爹娘了,原来最想念的还是姐姐呀……”冯蕴旁若无人地跟鳌崽说话。 身边的人,都陪着她笑。 冯蕴突地又抬头,“你们大老远赶过来,还没有用饭吧?” 冯蕴让大满下去安排伙食,又带着人回屋,让小满送了个手炉来,放在腿上。 鳌崽钻过来便暖和和地霸占了手炉,然后舒服地趴着,安静下来。 冯蕴脸上挂着笑,看了邢大郎的账簿,粗略的指点了几句,便让他拿走了。 一看心情就很是愉悦。 等众人用过饭,她才把涂家坞堡的老匠人丛文田叫过来,商讨修建和议馆的事情。 两人是老熟人了,说起正事很好沟通。 丛文田的祖父,便是涂家坞堡主体布局和房屋的设计者,他对修房造屋也颇有心得。涉及两国和谈的大事,丛文田很慎重。 “得到女郎的消息,丛某便开始思量了。在来的车上构思了一张草图,请女郎指点。” “文田叔客气了。”冯蕴微笑。 对这种有真本事的老匠人,冯蕴十分尊敬,双手接过来,一看眼睛就亮了。 “我就知文田叔不会让人失望的。” 丛文田的设计方案比她所想要精细许多,思考到的细节也更多,唯一一点。 她放下草图,看着丛文田。 “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。” 丛文田愣了愣,“女郎是说?” 目前裴獗还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,但和议迫在眉睫,不可能由着他们慢慢打造议馆。 她道:“我猜,多则一月,少则半月。” 丛文田凝视着她,嘴巴抿起没有说话。 冯蕴再次拿过草图,“文田叔看看,可否在此基础上减配?拿掉一些不紧要的。” “可以是可以……”丛文田道:“可修房造屋不是小事,所需木材石料更是不少,这都需要时间。” “这个文田叔放心,我来办。就是人手方面……”冯蕴笑了笑:“这么说吧,找别人莪不放心,我希望文田叔从涂家坞堡找匠人来做。不知可有为难?” 丛文田大笑,“女郎多虑了。丛某来时,堡主和夫人便有言在先,一切尽由女郎开口便是……” 冯蕴微微笑着,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 涂伯善为人敞亮,他手下的人,性子也如出一辙,两个人相谈甚欢,一直到敲定了细节,丛文田这才满意地离开,下去安排人手。 冯蕴整理好图纸和写好的章程,正准备带去给裴獗,不料,淳于焰不请自来。 第185章 蜜糖好吃 云川是晋齐两国调停的中人,淳于焰眼下便是个香饽饽,在哪里都能受到敬重。 有外人在,冯蕴也很给这个合伙人面子,躬身行礼,深深一揖。 “见过世子。” 淳于焰今日穿着较为正式的裘衣袍服,外罩大氅,看上去矜贵又华美,便是不露脸,也可见世子风华。 只可惜…… 好端端一双美人眼,盛满了不善的嘲意。 “听说夫人病了多日,可是大好了?” 阴阳怪气的一声夫人,说得他自己都牙酸。冯蕴却默认地微笑着,抬手请他入座。 “托世子的福,已然大好。” 淳于焰站着没动,双眼定在她身上。 其实前后算起来,离两人上次分别并没有很久,可淳于焰看着眼前的女子,却有一种怪异的,恍若隔世的感觉。 大抵他和萧呈是一样的。 与她的距离全在并州那场大婚…… 淳于焰想到这里便有些牙根痒痒。 裴妄之,是個狠人。 借围城之机办终身大事,完全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。 得到消息的时候,他在中京,当时觉得好笑,不以为然。可亲眼看到他那个太后表姐气得抓狂的模样,这才算是明白了裴妄之的阴险…… 逼李桑若出兵。 还借机占了冯十二…… 哼!淳于焰坐下品了一口茶,扬眉一笑。 “远恨绵绵没有吗?” 冯蕴看他挑三拣四的样子,眉梢微挑,“想喝去长门……” 说到长门,淳于焰的神色好似黯淡了下来,冯蕴猜他是想到莲姬了,不以为然地笑笑。 “世子贵人事忙,专程来找我,不会只为讨一杯茶喝吧?” 淳于焰垂着眸子,安静又耐心。 “无事不能找你了?” 这幽幽怨怨的语气。 冯蕴笑开,“世子有话不妨直言?” 淳于焰放下茶盏,看着她轻笑一声,“我很是好奇。冯十二,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子,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 冯蕴微微笑着。 “恕我愚钝,听不懂世子的话。” 淳于焰看着她,一双桃花眼饱含深意,若有所指地道: “怎么就把自己嫁了呢?” 冯蕴抿了一下嘴。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,嫁是没嫁,现在好像也没个说法,但她……犯不着跟淳于焰解释。 “此话,世子当去问将军。” 不轻不重就将淳于焰的话堵了回去。 淳于焰也不恼,拿起茶盏将饮未饮,盯着她看片刻,突然往下一放,“我不高兴问他。就想问你,是不是不准备对我负责了。” 不知是手没拿稳,还是有意使坏,那瓷盏突然便倾斜在小几上,水渍受力往下淌,冯蕴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。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,比她更快。 迅速的,无声无息地覆过来,握住她的手。 冯蕴没有挣扎,而是抬眼看他。 她不说话,目光有几分厉色。 淳于焰也不说话,似笑非笑。 四目相对,寂静里只有衣料摩挲的沙沙声。 淳于焰越握越紧,好像隔绝了整个世界,双眼里只有女郎艳美的面容上浮起的红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