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启神话 第889节

    韦恩嗅到了愤怒的气息，但他丝毫不慌，污染不可逆转，他对自己的生命本质很有信心，阿兹蒂墨已经是他的形状，没有回头的可能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韦恩感受到了冥国的变化，一缕缕气息从冥国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。

    灰色的雾气抽丝成束，从冥国的十二层包括自然之心内部生成，跳跃空间直达此地，没有注入水晶棺，而是汇拢至黑色神座。

    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，一道朦胧的虚影凝实，双眸睁开，看向殿外站着的三道身影。

    短暂的迷茫之后，视线捕捉到莫妮卡和尤利亚，整张脸一瞬难看起来。

    感应到水晶棺中的变化，以及立于水晶棺前一脸无辜的韦恩，银灰色的双眸杀意暴涨，直达灵魂深处的寒意席卷而下，笼罩整个冥国，将所有的灵魂全部冻住。

    罗涅三人正欲躬身参拜自家女神，因灵魂冻结，统统掉线定格不动。

    “嘶，好冷啊！”

    韦恩额头滴落冷汗，这次真的流汗了。

    千算万算，万万没想到，阿兹蒂墨数兔子的，将自己的思维分为数道，抛开罗涅、苏克拉、伊德妮丝保管的思维，在神国之内还有两份。

    一份藏于本体，一份散于神座和冥国各个角落。

    本体的这份被韦恩污染，神座上的那份就……

    阿兹蒂墨从神座上飘起，看向水晶棺中颜色大变的自己，面无表情，眸中杀意飙涨宛若实质。

    一觉醒来，蜕变没有完成，还被污染了。

    阿兹蒂墨想不通，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。

    稍加一想，貌似哪哪都出了问题。

    她的骑士、她的圣女、她的从神、她的好闺蜜，全部背叛了她，将思维和化身一同交给了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虚空生命。

    最离谱的是，这个虚空生命持有阴影梦魇，是她行走在人间的骑士。

    阿兹蒂墨既愤怒又迷茫，还特别委屈，充满杀意的眼眸锁定韦恩：“你是我的骑士，为什么要背叛我？”

    韦恩不停擦汗，脸上挤出一抹委屈：“女神，有没有一种可能，我在唤醒你？”

    你管这叫唤醒？

    我看伱分明是准备造反！

    阿兹蒂墨思维闪烁，一道意志引动冥国，剥夺韦恩死亡骑士的身份，让他无法再使用阴影梦魇，以及一切和死亡相关的信息法则。

    效果一般，韦恩不是普通的虚空生命，贪欲之书吃下去的死亡信息不受阿兹蒂墨控制，又因为恐怖的生命本质，韦恩体内自成一个世界，冥国的权柄被他吞下之后，阿兹蒂墨便无法找回。

    她唯一能做到的，只有收回阴影梦魇。

    女神大惊.jpg

    “你不是虚空生物，你究竟是什么东西，黑暗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
    “伊德妮丝让我来唤醒你，末日审判即将到来，你该醒了。”韦恩反手一个黑锅砸向教导主任，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闺蜜小船唰一下翻了。

    乍一听，伊德妮丝是幕后黑手，她策划主导了一切。

    阿兹蒂墨闻言一滞，喃喃道：“我没有告诉她真相，是因为我必须借助耶莲的力量，而她又不喜欢耶莲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算是这样，她也不该害我……”

    短暂的迷茫过后，阿兹蒂墨杀意十足看向韦恩，挥手从虚空中取出一把镰刀，对着韦恩所在的位置切割而下。

    透明的波纹浸入虚空，霎时消失无踪。

    韦恩感应到冥国空间的变化，瞬移躲避。

    落地后，一道裂痕自腰间散开，拦腰变作两截，两团白沫崩溃，试图重组为一体，却因某种无形的屏障无法合为一体。

    哗啦啦！

    白沫蠕动，两个韦恩站了起来，大眼瞪起了小眼。

    “好厉害，我明明已经闪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概念上的死亡，一旦分割就无法融合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太好了，我自由了，以后我也是韦恩了！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你什么档次，跟我一样叫韦恩。”韦恩撇撇嘴，思维闪烁，将不听话的分身腐化为一团烂泥。

    他的形态不重要，思维在哪也不重要，贪欲之书才是关键。

    碰不到贪欲之书的情况下，不管阿兹蒂墨将他砍成多少片，他始终只有一个。

    阿兹蒂墨看着诡异的一幕，心头当即一沉，能污染她的虚空生命果然没那么简单，万分好奇伊德妮丝从哪找到的怪胎。

    此时，阿兹蒂墨失去了冥国的部分权柄、九成以上的思维、本体肉身，虽身处神国依旧拥有无限的可能，但对比全盛时期已然孱弱到了极点。

    最糟心的是，蜕变被打断，这一觉不止损失惨重，还白白浪费了时间。

    想死的心都有了！。

    韦恩身躯蠕动，胸前裂开一只大眼珠子，苍白骑士双手交叉，背后鼓起两个四联火箭炮。

    轰！轰！轰！

    永恒之殿晃动，恐怖的破坏力摧毁空间，整个十二层剧烈摇晃起来。

    以防罗涅等围观群众受到伤害，韦恩偏转空间，将他们全部扔了出去，关闭十二层的大门，直面悬浮半空的死亡女神。

    阿兹蒂墨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，没有阻止韦恩保护叛徒的行为，冷若冰霜道：“背叛者必死无疑，你无法保护他们，等我杀了你，我会亲手碾碎他们的灵魂。”

    “阿兹蒂墨，时代变了，你沉睡的时间太久，撂狠话之前先审视一下环境，这里是你的主场，也是我的主场。”

    苍白骑士的眼球骤缩，十二层的空间缓缓融化，无数白沫当空滴落，暴雨般洗刷天空大地。

    阿兹蒂墨身处雨幕之中，扭曲空间的白沫却无法触及她半分，她无法从韦恩体内夺回权柄，可她本身拥有权柄。冥国由她锻造，她不愿接触，物质、能量、信息、思维等等，任何事物都无法碰触她。

    居高临下的眼神带着一抹嘲讽，嘲笑韦恩根本不懂神明，冷漠出声：“伊德妮丝把你扔进来的时候，没有告诉你何为神明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，因为她自己也害怕……”

    苍白骑士如实讲述，在阿兹蒂墨愤怒的视线中，白沫疯狂涌入水晶棺，她苍白的肉体揭棺而起，缓缓悬浮在半空。

    地面上，苍白骑士腐化凋零。

    韦恩转移至阿兹蒂墨的肉体中，抬手点在胸口：“现在的冥国有你一半，也有我一半，你无法驱逐我，我也奈何不了你，但你的肉体和绝大多数思维已经是我的形状了，我可以陪你一直耗下去，你呢，准备什么时候投降？”

    “告诉我，伊德妮丝为什么要这么做！”阿兹蒂墨愤怒出声。

    因为她觉得咱俩有一腿，你身为她的好闺蜜，却偷偷摸摸睡了她的男朋友，气急败坏就不要你了。

    韦恩沉默着摇了摇头，真话过于离谱，他自己都觉得冤枉，就不让阿兹蒂墨跟着一起冤枉了。

    “说话呀，告诉我！”

    “阿兹蒂墨，别耗了，乖乖回归肉身吧，这何尝不是一条进化之路。”

    韦恩用阿兹蒂墨的脸说道：“污染你纯属意外，为表歉意，我可以向你承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，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，你想要什么直说就行。”

    阿兹蒂墨没说，挥舞手中的死亡镰刀，无形波动闪烁，将自己的肉体一分为二。

    白沫蠕动，两个‘阿兹蒂墨’站了起来，用实际行动向阿兹蒂墨证明，她被韦恩塑形，再也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啪嗒！

    其中一个‘阿兹蒂墨’化作黑泥融化。

    韦恩驾驭女神的肉体，双腿融化，整个身躯皆为苍白，优雅的女性曲线下，隆起的前胸位置裂开竖线，一颗大眼珠子缓缓睁开。

    嘶啦！

    十二层的天空，苍白天幕撕裂，一颗巨大的魔眼俯瞰下方。

    呢喃的低语在阿兹蒂墨心头升起，一条条触须从虚空的缝隙钻出，蔓延至现实，渗透至每一个角落。

    古老的意志侵入聆听者的思维深处，像一只无形的扭曲大手，缓缓撕扯着理智的织锦，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语言散播足以撼动理智、改变生命的恐怖信息量。

    每一个字节都携带着不可名状的力量，挑动挑动阿兹蒂墨认知的极限，直接在脑海中形成的震颤，让她想要拒绝但又不知如何拒绝。

    大惊之下，觉得很有道理。

    太邪门了！

    阿兹蒂墨想要拒绝，却无法压制聆听的欲望，思维向她传达渴望，让她再听一会儿。

    就一会儿，不会有逝的。

    伴随理智的失守，耳边的低语声越发遥远且清晰，那声音似是来自亿万年前海底深处，又像来自宇宙最遥远角落。带着湿冷、腐败的气息，穿过无尽的黑暗与虚空，穿透时间与空间的壁障，在阿兹蒂墨面前勾勒了一片苍白的宇宙，并为她指引了一条进化之路。

    畸形的空间、扭曲的宇宙、散发混乱与混沌的潮湿星体，以及那些古老神祇的模糊轮廓，无法描述的异象一个接一个闪过，暗示着一个远远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宇宙真相。

    不仅仅是人类的魔法师，这是一片连神明都未曾踏足的未知宇宙。

    阿兹蒂墨眼前一片恍惚，她开始质疑自己的死亡，但很快，她在扭曲的宇宙中看到了自己。

    死亡的概念无比远大，她是其中的一部分，随着镜头拉远，死亡的概念也只是宇宙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随着苍白的触手海洋涌入，扭曲的纬度拉扯时间和空间，让她的视觉超越光速向前移动，直达苍白宇宙的尽头。

    在这里，能量是扭曲的、物质是衰败的，被神明视为污染的信息才是正确的。

    冥国井井有条的秩序是虚假和自我妄想的错误结晶，在低语的引导下，真正的死亡藏于宇宙尽头处的混沌，那片苍白的尽头中，一颗巨大的魔眼缓缓睁开。

    嘶啦！

    深入骨髓的心悸响起，阿兹蒂墨看到了一个个眼神空洞，对着魔眼盲目崇拜且恐惧的身影，每一张苍白的面孔都和她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她猛地睁开双眼，从无限循环的噩梦中惊醒，一脸骇然看着高空中的魔眼，唯恐自己变成盲目的愚忠者，挥舞触手缠绕的死亡镰刀斩向……

    咦，触手？

    阿兹蒂墨愣在原地，纤细修长的躯体异化，握住镰刀的手臂已经变作了一截苍白潮湿的触手。

    精致绝美的面容融化，张嘴想要说点什么，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嘴巴。

    炽热的胸膛疯狂挑动，嘶啦一声裂开，四条触手伸出，一条条白色脉络扭曲缠绕，共同推出了一颗巨大的眼球。

    瞳眸极度收缩再扩张，用这颗眼睛审视世界，阿兹蒂墨发现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。

    往常避之若浼的信息，此刻无比香甜，无须顾忌后果，拿来便能学会，学会便可使用。

    在无垠的虚空中，巨龙也好、精灵也罢，所有存在数值的生命都不能成为永恒，只有那颗数值没有上限的魔眼才是终极的生命体。

    有一种强度的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