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- 都市小说 - 冬风吹又生在线阅读 - 第97章

第97章

    孙锡打量他,不认为这番客气有丝毫善意,正相反,他那双即便笑起来都极其冷漠的眼睛,蛇一般毫无温度,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,不由得格外警惕。

    果然,那光头收回手,说:“我是你爸的粉丝,你爸那期节目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,真是个有魅力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比起那个主谋,我更欣赏你爸。”

    “尤其那首诗,写的真好。”

    然后眯起眼睛,观察孙锡:“有没有人说过,说你跟他……”

    孙锡没了好脸色,正要开口打断他,旁边坐着的余九琪探个脑袋出来,抬头脆生生抢了话。

    “他不像。”小九瞟了眼那光头,“谢谢你啊,他不像。”

    那光头弯下腰,歪头定定看了眼小九,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样,眼带询问。旁边的袁轩会意,在他耳边说了句话,声音不算小,孙锡听得很清楚,听到袁轩介绍说,她是死的那个姑娘的外甥女。

    然后孙锡看到,那光头毫无温度的眼睛缓缓睁开,露出一抹意外的猩红,他更警觉了些,挪一步,挡住余九琪。

    “有事吗你们?”

    袁轩说:“一起玩一杆啊?”

    “我没空。”

    袁轩撇撇嘴:“我华子哥想跟你交个朋友。”

    孙锡看向光头,预感没那么容易甩掉他们,沉默片刻,说:“我要出趟门,等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光头问:“你俩一起吗?”

    孙锡没回答。

    光头突然绕过他,低头看余九琪:“你不害怕吗?”

    小九莫名其妙,怼他:“我怕啥?”

    光头撇了眼孙锡:“不怕他吗?”

    小九瞪他,觉得有病。

    光头笑了笑:“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余九琪烦了,腾地站起来,扯了下孙锡的袖子。孙锡了然,也想先离开这里,可没等走,一个穿着长款厚棉衣的司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进来,裹着一身冷气,说外面雪下大了,路封了,今晚走不了了,都去退票吧。

    人群一阵喧哗,大家扬着手里小车票,骂骂咧咧的询问声此起彼伏。司机大嗓门喊了句我也没招啊,走不了就是走不了,哪条线都封了,着急也没用,谁不着急,我也想赚钱啊,都赶紧回家吧,雪下大了出租车都打不着。

    孙锡拉着余九琪,说走。

    小九在门口略略回头,没见到袁轩那俩人。

    可又莫名觉得有副冷冰冰的眼神,在盯着她。

    孙锡牵着余九琪,在车站旁边的马路上拦车。

    雪确实大了起来,天幕低垂,密集的大片雪花在黝黑夜幕下显得格外乍眼,明明无声纷落,却吵得人心焦灼。

    跨年夜的出租车本就抢手,又赶上客车大面积停运,供不应求,他们豁不出去脸皮,抢不过那些拖家带口加塞的大爷大娘,在外面站了半个多小时,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其实也可以走回去,但通往市区要经过一片荒地,来的时候无所谓,不知为何,孙锡此刻不敢冒险了。

    他转头,看到小九冻红了的脸,摘下脖子上灰色围巾,兜着脸又给她绕上一圈。

    小九看他白色圆领毛衣上,裸露出来的皮肤,雪花落在上面,瞬间消失融化。

    “你不冷吗?”

    他喉结上下滚了滚:“不冷。”

    突然一辆车停在身后,按了两声车鸣,听上去廉价又尖啸。

    “要送你们一段吗?”

    孙锡回头,还是袁轩那伙人。多了一个开车的,袁轩坐在副驾,说话的是那光头,他在后面,让出两个空座来,抿着笑,看着孙锡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!”小九把围巾稍稍拉下来,冲他们喊。

    “行。”

    他们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孙锡更急了些,远远见斜对面停着一辆出租,里面有一个乘客,他便让小九等一会,他去问问能不能拼个车,说完,急急躲过两辆车,横穿马路过去。

    里面乘客跟他们并不顺路,孙锡说可以先送对方,车费也可以帮他付,帮个忙。那乘客见他是真着急,司机也跟着说好话,终于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孙锡笑着说谢谢,想去喊余九琪,一转头,马路对面空空荡荡。

    心下一惊,慌张四周看看,又跑回来,依旧没人。

    只剩地上凌乱的车辙和脚印。

    “孙锡!”

    一声尖叫划破稠密大雪,像是从四面八方层叠着袭来,他屏息,压制胸膛蔓延而上恐惧,仔细辨别,然后朝车站后面一条窄巷跑去。

    刚进巷子口,就看到地上一团熟悉的灰色,是他刚刚给余九琪围上的,他的围巾。

    雪已经浅浅落了一层,窄巷昏暗,雪亮如灯,清楚映出地上凌乱脚步,他低着头,沿着那凌乱一路往前。

    在巷子尽头,又看见了另一团熟悉的东西,小九戴着的黑色毛线帽。

    “孙锡!”

    他抬头,声音不远,便跑了起来。

    又觉得燥热,索性脱下外套,只剩里面一件圆领白毛衣。

    一路沿着故意留下的线索,追到巷子尽头后的一个小山坡,那山坡堆满了附近的建筑垃圾,孙锡随便捡了两个破砖头,向上爬,没几步,就看到小九被他们拖着,放在一处平底上。

    周围黑黢黢的,几乎没人,最亮的灯在几百米外的车站,他知道来不及向任何人求助,大步过去,两个砖头狠狠砸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