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- 玄幻小说 - 仰他在线阅读 - 第60章

第60章

    曹云哎哟呦喊:“我的老腰要折了。”

    谢渊臂膀一转,将曹云调转了个头脚,端放到瓦上。桃萌扶正温朔,从怀里取出符纸叠成纸剑,结印,化出一柄剑,交到温朔手中。温朔和桃萌也跳到天一楼顶,四人将逍遥郡君围在正中。

    天一楼是了了书院中最高的一处楼。他们在楼顶可以俯瞰书院全景。不算大的书院里竟然没有一处点灯。暗之中亮起一双双青色、红色的瞳孔,像是猫科动物的虹膜在夜中发光。

    “还来?一茬又一茬是韭菜吗?这又是谁的分神?”谢渊显然烦透了。

    温朔用余光打量下面,“这次真的是眼睛。来了几十只精怪。”

    “魔教后援?”曹云笑了一下,“今日可以吃个饱了。”

    桃萌手腕边的弯月刀飞了下去,曹云的虎牙匕首也飞了下去,一刀一匕反射月光,如回旋镖一般交错,分开,再交错,月光照亮一张张形色各异的精怪的脸。利刃之光也照亮了衣衫单薄的林舒的清俊脸庞,他正站在被缚神仙索捆缚的九命猫旁。

    乌云盖雪怒吼:“小林子,同窗那么多年,你看着我死?”

    温朔垂眸,“林长琼,你也与魔教同流合污?”

    林舒清瘦的身子在风中如孤竹颤抖,“求财者不为贪,求全者为贪。我所求不过是书院平平安安。藏弓兄,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”

    几十只尖耳朵的精怪跳上天一楼,潮涌般向四人压近。

    乌云盖雪突然朝天一楼顶的逍遥郡君吼:“君君,快走!”

    漱月犬一枪出击,刺向桃萌,“乌云,别闹,等我杀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温朔以剑格枪。桃萌飞出符纸,燃烧,绕着天一楼转圈,将漆黑的夜照得恍如白昼。

    乌云盖雪又道:“走!我自有缘故!”

    漱月犬再次跃向空中,变出长长的白尾巴,从剑与剑、刀与匕间的空隙里钻了出来。符咒与金线交错飞出,企图缠住漱月犬。逍遥郡君化为九霄中的一朵流散的白云,转眼不见了踪迹。

    精怪们一个个落地,悄无声息地站在林舒身后。

    四人也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曹云嗅了嗅空气,摸到林舒身边,“这位公子,你身上有股死人味,好香。”

    林舒连连后退,“婆婆,你别靠近,你身上的味道我受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本公主臭?好大的胆子!”曹云抽出鬓发间的枯竹狼毫,狠狠敲在林舒额头,“没礼貌!讨打!”

    林舒的皮肤一沾染狼毫笔,那块皮突然烧了起来,灼起一个大水泡。他一边扶额,一边“嘶嘶”往嘴里吸凉气。

    曹云愣了一下,“你是鬼魂?”

    “七年前,一场风寒要了我的命。我不放心书院,魂魄就盘留在此了。”林舒转头看向温朔,“藏弓兄,多年未见,却不想再见面,是这么个情形。”

    温朔问:“长琼,迷香是你放的吧?”

    林舒淡笑,“每年二月,两位教主都要回书院喝上一杯水酒。我放学生早春假,放迷香,都是不想让人撞见他们。却不想今年他们来得格外早,和你们撞上了。我看情况不对劲,就去找了帮手。”

    温朔问:“九命猫和漱月犬到底与了了书院,与你和我,与蛾眉月有什么关联?”

    林舒说:“他们——就是当夜,你从那群采阴补阳、摄阳炼气的畜生手里救下来的学生中的两个。”

    温朔愣住。

    九命猫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,“温二,你在书院养伤那阵子,你眼睛看不见,我们不敢靠近。我和君君总是远远地仰望你们的背影。曾经,我们把你当英雄。现在,我们看不起你!”

    温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
    林舒说:“是不是觉得,因为救了九命猫和漱月犬,才造就了今日的两个魔头?他们杀人如麻,为祸欲界。他们身上背着的血债有一半要归咎在你身上?”

    温朔道:“我一直在错,步步都错。”

    “寻常人的人生也是人生!你不仅救了魔头,还有——他们!”林舒用手指指向身后的精怪,“你一共救了三十三人。三十一人后来隐于芸芸众生。他们有的做了教书先生。有的只是铁匠。他们不重要,却也很重要。他们能活,是因为你。温藏弓,你做不了所有人的英雄。但你却是他们的英雄!”

    所有精怪平举上臂,抱拳,行书生礼,“藏弓兄,多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藏弓兄,我一辈子感激你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桃萌看到这些人里有白日里竖竹叶的男子,他走过来,把银子交还到了谢渊手里,“我们不收恩人的银子。”

    桃萌咬住袖子,撕下一块布头,递给温朔,“师兄,擦擦你的眼睛,都是血。”

    温朔用布头擦眼角,“长琼,当日我患了眼疾,看不见东西,是你照顾我两个月。日后书院要是有难或者你有任何需要,可送信上鸡鸣山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——”九命猫笑得满地打滚,“你说是小林子?哈哈哈哈。你怎么这么蠢,温二。你真是又坏又蠢!我竟然曾经仰慕你这么个渣子,偷偷跟你回洛阳,看你病得要死了,还给你暖身子。我比你还瞎。”

    温朔被朱衣公子刺穿的伤口涌出更多鲜血,黑色衣襟上的污点越洇越大,他的血都流尽了,脸色苍白如纸,晃了晃身子,“你是说——”